NANA

请你也忘了我

红白玫瑰【妮可基德曼×娜奥米沃茨】

相爱不是错误的。

她有一双红色高跟鞋,后来她丢掉了,她不记得是为什么了。

娜奥米沃茨记得自己小时候看过一本插图童话书,那里面有一个特别爱美的女孩儿,在拥有一双红色的高跟舞鞋后,只能不停地跳舞,直到她的双腿被砍下,她对那个故事印象深刻。

而她喜欢白色,衣柜里有几十条不同款式的白裙子。

红色高跟鞋,代表无尽的欲望。

舞台剧后台的化妆室。

有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说的人多么好啊,大事小情,随手发过去,不用担心打扰,对方的反应永远恰到好处,那样安心的存在。

都多大岁数了,这种心思实在是有点可笑,她放下手机,没有发出去的信息上,收件栏为空。

娜奥米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挂上公式化的微笑,起身转向前来道贺的人们拥抱寒暄。

“沃茨女士,您的鲜花,请签收。”一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递上一束芬芳四溢的栀子,她道谢后接过来,花束里的卡片是空白的致贺卡,她拿起笔在签收单上签字。

“不好意思,请问?”

“啊,寄件人留下的信息是基德曼女士,妮可基德曼。”

悉尼的春天是很怡人的,不过今年格外冷,总是连绵不绝的阴雨。

娜奥米往天空看了看,雨滴润湿了她的睫毛,她白色大镜框的眼镜上落满了细小的雨珠。

她被一个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她伸手拍一拍,“妮可!”

“你可真没意思。”妮可操着那种奇特的腔调,她今年又长了个子,大概有五英尺八英寸了。她单手搂着娜奥米的肩往校园走去。

学校里转来一个美国来的金发妞儿,这本和娜奥米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个据说在北非长大的充满野性美的女孩儿,企图和妮可做好朋友,这就有点儿……

妮可的朋友缘很好,遍布各个年级,她是个阳光又甜美的可人儿,没人不愿意和她做朋友,但是最好的朋友,当然是娜奥米。这有点难理解,灰眼睛,白皮肤还有那头干枯杂乱的浅色头发,总是有点蜷着背,瘦小书呆子娜奥米竟然是人气少女最亲密的姬友,R区女中的一干群众表示不服。

不服憋着,娜奥米忿忿地摁着手里的圆珠笔,她没有抬头,查理兹塞隆已经是第三次约妮可在周末单独出去玩儿了,妮可咬着嘴唇为难地回头看了看她,“没关系,我这周刚好要去图书馆。”娜奥米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飘荡在教室上空。“太好了,那我们周六见。”妮可兴高采烈地说,然后扭头朝娜奥米眨眨眼,“谢啦,我欠你一次。”她比着口型,嘴唇鲜红。

妮可这个傻瓜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在干嘛,娜奥米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你见过她的皮肤吗?就像金色的丝绸。”即使是在图书馆,也能听到对这位美国转校生或赞美或夹杂嫉妒的议论,娜奥米烦躁地抓了抓自己苍白的手背,两只手捂住耳朵,皱着眉毛投入到书里。

不知她们……娜奥米止住了步子,她盯着面前那双秀气的皮鞋,目光一点一点移上去,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收紧了抱着书本的细手臂。

凯特布兰切特。

这个几乎活在传说里的人。

绰号“魔王”的布兰切特不仅仅是女中的头儿,她是整个R区所有八岁到十八岁的女孩儿心中的偶像和楷模。

区别于一般女子高校的领头人,凯特并不刻意男性化,留寸头穿校裤之类,带着完美的卷曲弧度的深金头发轻轻触碰肩膀,散发着薰衣草香波的气味,她戴着一枚皇家蓝的发带,衬她婴儿蓝的瞳孔,百褶短裙,白袜黑鞋,中间是笔直修长的腿,女高老大本人的着装可以载入校内守矩典范。

但那种摄人的气场是难以隐藏的,她靠近娜奥米的时候,后者吓得向后退了半步,脚下拌蒜一样,差点自己给自己绊了个跟头。

布兰切特轻轻笑了一下,看着这个有点惊慌的女孩儿,嘴角仿佛是丈量好刻度的精致微笑。

“你叫,娜奥米,对不对?”她的声音有点低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般的磁性。

娜奥米已然吓傻了,她僵硬着身子,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灰色的瞳孔在镜片后动摇着。

“你是妮可基德曼的好朋友。”陈述句,肯定的语气。

这个名字仿佛突然唤醒了冰冻着的娜奥米,她晃了晃身子,惶急地开口,“妮,她不是,你知道,妮可她只是,”

“米米?”

娜奥米回头,身后的妮可冲了过来,挡在了她的前面,气喘吁吁。

“哦。”布兰切特突然玩味地笑起来,她用着游刃有余的腔调重新开口,“娜奥米,你一会儿准备干嘛?”

“凯特!”有人喝止了她。

怒气冲冲的塞隆是妮可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她有些紧张地向下抓住了娜奥米的手,目光来回游离着,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怎么?”布兰切特冷笑了一声。

“走吧,妮可,走吧。”娜奥米近乎恳求地拉着好友的手。

除了嚷嚷了两声“塞隆真是个混蛋”和废了几瓶苹果汽酒之外,这事只是个对于娜奥米胆战心惊而妮可情史里轻描淡写的一笔。

毕业后妮可去了纽约。

娜奥米跟了过去。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你觉得我土气吗?”娜奥米瞪大了眼睛。“当然不,妮,你可是我们中间最时髦的女孩儿了。”“是吗?”妮可心不在焉地玩弄着鬓边的鬈发。

“你知道吗?我打工的那家餐厅,来了一位少爷,看上去年纪不大,每次给的小费都很惊人。”“哦。”“他说话又快还黏黏糊糊的,但是神情特别高傲,别提多讨厌了。”“行啊,你试试呗。”“你说什么?”“你试试呗,说不定是对你有兴趣呢。”妮可百无聊赖地往脚趾上涂红色的指甲油。

娜奥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妮可愈发动人了,像一只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棘手,但是美丽,无数男人争先恐后地想要采撷这一抹鲜红的芳泽。

娜奥米没有想到是那个人,虽然英俊得惊人,但是个子比她都高不了多少,她以为这只不过是妮可又一段露水情缘。

直到她最好的朋友兴高采烈地像只小兔子一样在她面前蹦蹦跳跳,快乐地喊着,“恭喜我吧,米米,我最想要你的祝福了!”

她的脸颊绽放出动人的色泽,神采奕奕。

娜奥米没来由地也随着她高兴了起来,她总是希望她快乐。

“什么好事啊?”

“我要结婚了!”

妮可举起修长的左手。

娜奥米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她拎了拎怀里的裙子,想起那天自己用尽力气提起的唇,“那我要为你做婚纱了。”她被幸福的好友用力搂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终于没忍住涌上来的眼泪。

有多少人,用着朋友的名义爱着一个人。

她们是在学校的剧团认识的,后来妮可又跑去了拉丁舞社团,反而是有些呆呆的娜奥米留了下来。缝纫也是,先是妮可兴奋地买了一堆布料和模板说要亲手做戏服,真正学习了缝纫机使用的是娜奥米。

妮可就像一个热情洋溢的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她嗅嗅这朵花,摸摸那棵树,然后追逐着一只向着花园深处的蝴蝶。娜奥米就跟在她身后。

直到妮可回过头,牵着另一个人的手。

娜奥米嘶了一声,她没有呼痛,而是急忙举起左手,拉开了布料,来不及,血珠已经滚进了绣着银色珠片的白纱,她甚至没有懊恼,整个人脱力一般瘫软在地板上,盯着血污的纱裙。

半晌,她站起身,走到水龙头前面冲洗,直到那里不再流血,狰狞的发白的伤口翻出,她把手指包好,拿起剪刀拆开上片,找出剩下的布料,重新开始裁剪和缝制,珠子被仔细地一颗一颗绣上去。

凌晨,外面的街上还是漆黑一片,屋里的娜奥米举起裙子,她看了看,突然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她推开地板上的杂物,冲到浴室洗干净身子,用毛巾擦干,小心翼翼地套上了那条裙子。

妮可比她高得多,她瘦小的身子填不满这条长裙,她有些可笑地拎着这条裙,眼泪从颤抖的嘴唇上流下来,她趴到地上,单薄的赤裸的脊背像一条细细的线,白得发青。

娜奥米微笑地接受妮可惊喜的拥抱和吻。

她在婚礼上笑得比新娘还要用力,尽管眼角已经开始出现了纹路,她还是没有停歇地挂着那笑容。

后来妮可去了欧洲,英国、法国、意大利,她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出门前,娜奥米拿起了那束已经枯萎的栀子花,已经蜷缩成了微黄的一小团,她用指尖碰了碰花朵,仿佛还残余着香气,其实她之前考虑过要不要做成永生花,但还是作罢了,哪有什么东西是永生的。

她经过了红色的邮筒,脚步顿了顿,她一直觉得邮筒是既伤感又温情的物件。

一个扎着辫子的眼镜小女孩儿垫着脚把期待和信笺投进去,又有点不安地想晃一晃邮筒,她似乎瞬间就后悔了,小手伸进去想把信掏出来,当然是失败的,她在原地想了一下,又心满意足地跑远了。

娜奥米低头笑了笑,那笑容在灰色的天空下,美得很耀眼,“娜米!”来接她的人在马路对面笑弯了眼睛,黑灰色的三件套外面是厚实的羊绒风衣,颈间一条雪白色的围巾。

她开心地挥挥手。在红绿灯旁边的公交车站前看见了一只银色的垃圾筒,她的手放了下去。

澳洲的垃圾分类有四种颜色。

红色的为不可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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