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

《吃鲷鱼让我打嗝》第二十八章

《吃鲷鱼让我打嗝及其他故事》

作者：J. Eisenberg

翻译：S. Norton

Ⅳ 我室友偷了我的拉面 来自一个绝望新生的信件 11.23

亲爱的丽塔小姐，

我写这封信是为了告诉你，我不会再给你写信了。１＆2

对我来说这是非常奇怪的一周。3

首先，我想感谢你过来看望我。一开始，当我看见你坐在我宿舍房间外的长椅上时，我感到非常困惑。说实话，我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你，因为你脸长胖了一些，而且你把你的头发剪得特别短，就像一个老女人一样。

然后你说，“哈珀，”我看着你，然后看到你的眼睛，而你的眼睛一点儿也没有变。这很奇怪，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完完全全保持一致，即使围绕周围的脸已经变得衰老和肥胖。

当我意识到那是你，丽塔小姐，一股热流从我的身体中穿过，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你赶了这么大老远来到圣路易斯，只是为了见我，这让我感觉很好好，被爱着。

而当我问起你在这儿做什么，你说，“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陪伴，哈珀，”

1.也许你对这事儿挺高兴的。

2.讽刺对吗？

3.好吧，我知道，我总是说这个，但是这一周尤其地，真的非常非常奇怪。

4.对不起！但你真的胖了。

这让我想哭，这是非常体贴的一句话，因为我知道你是想要试图让来看我这件事显得不是什么大事儿。5

而这让我特别多愁善感，这就是我为什么什么都没跟你说。因为我想，即使说出一一个词我也会立即开始抽泣，所以我只是努力想要不说任何字。

然后你建议我们应该去星巴克喝点咖啡“去把事情谈一谈，”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感觉真是太好了，只因为在你身边。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奇怪但是，在走去星巴克的路上，我真的开始想象你是我妈妈。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但我一直在偷偷的看着你的脸去看是否这里有任何和我的脸相似的地方。6

我甚至不记得你在路上都说了些什么，因为我的脑子里思绪万千！我开始思考你是怎么来到圣路易斯的。你必须从纽约飞过来，然后租一辆车，还得去旅馆开一个房间，而我在想你竟然真的为我做了这所有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丽塔小姐。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想。

5.就像是当人们捐献时写了名字“无名氏。”如果我捐献，我一定会把我的全名都写上，这样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做了这个，但是当你不写的时候更好。

6.而这里真的。你有很多很多黑头在额头上，而且你处在女性秃顶的前期了，但除此之外我想我们完全可能有亲戚关系。

而当我们到了星巴克，我当时特别期待我们的谈话。那感觉就像是我在做梦因为有的时候，当我写信给你，我会想象，你阅读着他们并且点着头，理解着大笑着。7

所以我开始想和你一起聊天就好像给你写一封信，但是是对着你真实的脸，这可真是件很奇特但又很美妙的事情。

当我开始想象我们能聊的所有的这些事，以及我如何能得到关于所有发生在我生活中的事情的你的建议以及你如何能将这些看起来像大问题的事看起来像小问题，或者看起来根本不算问题，然后你会跟我说我“值得快乐”，然后我们就凝视着对方的眼睛9，然后微笑，然后我就会回到斯拉特尼克身边，然后你就会回到纽约，然后我们两个人都会感觉开心。

但是，丽塔小姐，我现在必须得说，我有种观念模式是你就是个巨大的工具，而且我很遗憾地说，还长了个碧池脸。a

a.指冷漠，译者注

你看啊，我是真的很期待我们的谈话，但是当我们的咖啡来了，我们坐下来，你突然就变得很严肃，然后你看着我就好像我生病了或者怎么着似的。10

7.不是对着我，b但如果我是尝试变得搞笑一点。微笑脸

b.指嘲笑，译者注

8.就像试着去交更多像我一样的朋友，或者尝试去失贞或者去和那些古怪的老师打交道，或者不去因为我的父母是因为混蛋而恨他们。

9.但不是像女同那样

10.就像我该被怜悯似的

然后你就开始说一些，坦白讲，丽塔小姐，让我简直气炸了。

像是你说我在信中所表露的听上去“经常性不稳定”，而且建议我“这段时间应该修一个小点的‘生活长假’”。11我感觉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这感觉就像你是在评判我，或者是告诉我怎么做，而不是倾听我。

然后你说我最后一封信非常的“令人警戒”因为你觉得我用一些可怕的事情错误的指控了一位教师。12

然后我开始思考你为什么跑这么大老远来到圣路易斯只是为了告诉我我精神失常。13

我知道我给你写了很多疯狂的事情，但大多数时候，我只是有些忘乎所以，因为那感觉就是我在脑海里的想法。我有时候脑海里有着最疯狂的念头，而这很难用常规的随意的词汇去表达。14

11.那听上去就像是你会对着那些当你想要他们1）自杀，或者2）去精神病院呆着的人所说的话。

12.很显然，我并没有打算告发他，丽塔小姐，我又他妈不是个傻缺。

13.然后我就又一次开始思考那些你必须要乘坐的飞机，还有酒店房间，还有租来的车。只是我现在开始用另一种方式思考这些事，就像是为什么你非得糟这些心只是为了到这儿来侮辱我？

14.像有时候我感觉很心烦意乱，比如我想死，所以我就会说“我想去死，丽塔小姐！！！”这在你听起来可能像是我准备自杀，但是真的我想要说的是我想要去死，而在那个时刻真实的想法不意味着我是真实的打算自杀，你必须得学会听懂言外之意啊，R小姐。

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情绪不稳定”或者需要一个“生活假期。”

这也是为什么我几乎在整个期间都不说什么话。这就是为什么我只是点头，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回我的宿舍。这就是为什么我甚至都没有向你微笑或者感谢你前来看望我。

所以。

我认为我们最好这段时间不要再写信给对方了因为，丽塔小姐，我认为我可能把你当做拐杖。而且我知道有的时候人很难不依靠拐杖生活，尤其是当你觉得你的腿非常地疼，但是这在长期来看是更好的选择。

15.我有没有告诉你那一次我必须得去夏令营的事儿。我遭瘟的老天爷啊，丽塔小姐。在六年级的时候，我们学校需要去一个为期一周的露营之旅。而我从来没有在外面过过夜，更别提一周的露营了。我当时对此完全吓坏了，显而易见。而在旅行的前一天我基本上有过一次情绪崩溃，而且求我妈妈不要让我去露营！我当时祈祷我前一天晚上可以生病，这样我就可以不去了。事实上，那天我睡觉时穿着我所有的衣服，期望在半夜能够因为过热而导致生病，但我只是出了好多汗而没有生病。

不管怎么着吧。我妈早上把我送去学校，那有一排学校巴士在等着，要把我们带去营地里过一周。而当我看到那些公车时他妈的吓坏了因为这突然把这个旅行变得非常地真实。

而我上了公车，找到一个靠近后排的座位而且试图镇定下来，但是不哭这事太难了。之后我看到我妈在窗外，正往她的车走去好回家。然后她向我招了招手，然后我突然一下就他妈崩溃了。我在巴士上大哭起来而所有人都看着我。

那简直太他妈尴尬了，但是我不能停止抽泣。这就好像是一个公民权利，让眼泪和鼻涕从我的脸上冲刷下来。然后我妈看到我了并走上公车。

所以现在，我正在歇斯底里地哭泣而我的妈妈在公车上，所以你可以想象，那简直尴尬爆了。我妈走到了后排，就是我坐的位置，（可以说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然后说“基督啊，哈珀。发生了什么？”然后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我想说的是“请把我带回家，妈妈！我不可能跟这些人出去待一整周的！我他妈已经感到非常想家了而我们甚至根本还没有离开！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别让我走！”

但是因为我当时太慌了，我最后只是说，“妈妈，我忘了打包洗发香波了。”（而这是真的，我的确没有带香波，但是这并不是我哭泣的原因。）然后我妈说，“你可以就用一块肥皂去洗你的头发。”然后我说，“真的吗？”然后她说，“是的，就把它打出肥皂泡来，然后就像你用普通的香波一样用它。”然后我说，“那这不会变得很干吗？”然后妈妈说，“好吧，你不应该每天都这样使用它，但是一周也不会对你的头发造成什么损伤。”然后我说，“谢谢，妈妈，”然后我稍微冷静了一下，然后我的妈妈走下了公车。然后我坐了回去，然后字面意义上地没有任何人说跟我说任何事，所有在公车上听到这个关于一个哭泣的女孩和她妈妈使用一块香皂来当香波使用的古怪对话的人，没有人对此说一个字儿。这整个三个小时的巴士旅行寂静无言。

然后在那个去野营的巴士旅行上，我自己的一些东西改变了，丽塔小姐。我变得更镇定，但并不是因为我妈妈上了公车，也不是因为我不担心的怎么洗我的头发。我更平静了是因为我意识到了一些关于这世界的新的东西。我意识到我是可以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而且靠我自己完全行。你知道吗？就像如果我没有带香波，但是我有能力去做一点点改变，使用我真正带来的东西。

然而在大部分时间里，我忘记了我拥有这种能力，我就会有点抓狂，变得非常心烦或者愤怒。

但有的时候，当我在淋浴时，我会用一块香皂去打泡泡，然后把它当做香波一样使用，（之后很显然我会用上一吨左右的护发素）。

所以呢，即使我非常感激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我的确觉得也许对我最好的是我试图自己去洗一段时间的头发，即使是用香皂。

还有，我认为你在某些方面的看法很有局限，丽塔小姐，我是真的不想再要你的意见了。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回家的旅途一路平安。

暂时就先这样吧…

哈珀·雅布隆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