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A

《吃鲷鱼让我打嗝》 第六章

《吃鲷鱼让我打嗝及其他故事》
作者：J. Eisenberg
翻译：S. Norton

Ⅰ 吃鲷鱼让我打嗝
一个九岁男孩的餐馆特约评论

有机者对圣热内罗街头文化节

昨天晚上妈妈和我去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吃东西的地方：一家有机餐馆和一个路边摊。而即使这两个地方非常不一样，其中的一个也总能让我以一种新的方式来想起另一个，这就是为什么我把他们合在一起来写。

我们去的第一个地方叫有机者，这是一家提供有机食物的素食餐厅，这就有点像虽然是去看医生似的吃晚饭。在外面放牌子的地儿，餐馆有机者的底下，写着一行字“帮助地球成长”，这话根本没什么意义因为地球不会再变大了，这我很早以前就学过了而我今年九岁。

在有机者当他们给你菜单时，他们同时会给你一本叫做有机者圣经的小册子，我猜这是根据真正的圣经起的名字，那本书说的是耶稣和上帝的故事。有机者圣经只有几页，妈妈假装读了它，而我是真的读了它。

有机者圣经基本就是吹嘘有机者有多好，说着像是，“在有机者，我们通过对所有有机材料堆肥，来抵消我们在地球母亲美丽肌肤上的光足迹。”我觉得回收利用也许是个不错的举动，但说“地球母亲的美丽肌肤”什么的就太蠢了，像是个古怪小孩才会写的东西。

妈妈假装对食物很满意，即使那就是一些恶心的生的蔬菜，并且表现得好像她平时就是这样吃的，当侍者问一切还好吗的时候，妈妈微笑着说，“是的，我喜欢这调味汁，用什么做的？”那个人说，“芦荟。”然后妈妈说，“我就知道！我们平常在家也吃这个。”那个人说，“是啊，它能抚平你的消化道，还能温暖内腔呢。”但我能看出来妈妈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她说，“我最近读了一些有关癌症的文章。”那个人只是差不多点了下头，因为对妈妈说的话也实在没有什么合适的回应方式。

当那个男人问我们要不要甜点时，妈妈撒了谎说，“我想看看菜单。”那个人说没有关于甜点的菜单不过“今晚的甜点是苹果。”那让我和妈妈都笑了起来，妈妈问，“只是苹果？”然后那个男人解释说这儿的苹果都是很特别的，是从美国的另一端运过来的。他看上去对他的苹果感到特别骄傲，以至于我对我刚才笑出声感到不好意思，但妈妈可不那么觉得，她一直笑个没完，说，“我们直接结账就好了。”我猜我会对别人感到难过这件事比妈妈的快很多，这是我注意到的我们俩之间的一个不同点。

妈妈离开有机者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来个人给我带个汉堡吧！”但我不知道她是在跟谁说话，而我还不被允许一个人去小吃店买吃的呢。

当我们往回走到车旁边时，我们经过了圣热内罗街头文化节，妈妈说这是个“意大利人每年在室外举办的派对好让这个城市能在混乱里大捞一笔。”不过那些食物闻起来好极了，尤其是在有机者那里呆完之后，那儿就像个刚打扫好的厕所似的。当我问妈妈我们能不能在这个路边摊上买点什么吃，她说这里的所有食物都恶心透了。我说有机者的食物也很恶心，妈妈表示同意，但说至少有机者不像圣热内罗的食物会吃死人。

我管妈妈要炸面饼圈吃，那就是一些用生面粉炸好的球撒上糖粉。炸面饼圈就是那种你吃起来感觉特别美味但一吃完就反胃的东西。我猜这就是为什么圣热内罗街头文化节一年只能举办一次。

妈妈说炸面饼圈不行，但说“我们应得一个奶油甜馅煎饼卷。”我问她我们怎么“应得”它的，她说，“在咽下芦荟以后，我值得被奖励一份牛肉和一个生日蛋糕。”妈妈想吃那些你不喜欢吃的东西所做出的努力可真奇怪。

在我们找奶油甜馅煎饼卷的时候，我们经过了四家奶油甜馅煎饼卷摊子，而每一个都有一个不同的标语：

第一个奶油甜馅煎饼卷摊上写着，“本城最棒的奶油甜馅煎饼卷。”

第二个奶油甜馅煎饼卷摊上写着，“最悠久的奶油甜馅煎饼卷配方。”

第三个奶油甜馅煎饼卷摊上写着，“全世界最棒的奶油甜馅煎饼卷！！！”

第四个奶油甜馅煎饼卷摊位上没有任何标语，只是有个玻璃橱窗来展示那些奶油甜馅煎饼卷，看上去也和其他的奶油甜馅煎饼卷差不多。

妈妈用了一种低沉又严肃的语气说，“好了，先生，我们该选哪一个？”就好像这是个重要的测试。我说我想他们应该都差不多所以无所谓，可妈妈我们得找出最棒的那个。

既然没有办法能判断出哪个奶油甜馅煎饼卷最好，我们只能通过那些标语上的话来判断我们该选哪个。我对这个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我开始觉得每个标语都会吸引到一个不同的人，而且你可能可以从选哪一个奶油甜馅煎饼卷来说出点关于这个人的特质。比如说，也许一个人特别喜欢纽约，那他可能就选标语说“本城最棒的奶油甜馅煎饼卷”的那家，可能有一个人年纪很大或者是个厨师，那就会选有着“最悠久配方”的摊位。

但我决定我想要买没有挂标语那家的奶油甜馅煎饼卷，因为我是这么想的，没有标语，这家店可能是不打算向我证明任何东西，我最喜欢他们。而且，某种程度上，我不喜欢有机者和我不喜欢那些标语的某一点是一样的：他们越告诉我他们有多好有多帮助地球，我越不相信。

我说，“我想要没有标语那个摊位的奶油甜馅煎饼卷”，但妈妈去了“全世界最棒的！！！”那家排队并买回了两个奶油甜馅煎饼卷。当我问她为什么她选“全世界最棒的！！！”那个摊位时，她说，“这是全世界最棒的奶油甜馅煎饼卷，这就意味着不会有更好的了。全世界！你想一下！”

但我不想想一下，而且我觉得妈妈错了。只是因为某人说了什么不代表这就是真实的。而且我觉得关于一件事，一个人说得越多，可能就越不是真的。这就是为什么我给有机者打147/2000星，给圣热内罗街头文化节“全世界最棒的奶油甜馅煎饼卷！！！”打162/2000星。